崂山志

于七当异族入侵，鱼肉同胞时，不迎沃与抗，是其起兵，已异于太行忠义。但终能为民族争生存而致身，即属假借固亦英雄。然当时斥为反贼，以故有关记载，除清史记其如何叛乱，与如何讨伐外，其轶事无人敢着笔。(聊斋志异)公孙七娘子野狗二篇，亦仅假鬼怪事，泄露清廷残杀无辜而已。近代新辞海等书所载于七历史，亦简略不详其究竟。相传于七兵败后，逃至即墨县劳山华严庵出家为僧，只有根据庵僧传说与其画象来判断。庵僧传说，亦不尽可信:其可信者;如于七夜入主持慈沾室求救，慈沾当为削发易僧服，以开水泼其面遍起燎泡，传以秽尘，今久卧，伴言面生恶疮，免被人识，以此隐蔽得免。与于七将死令人扶至大殿，于佛座后，抽出其初入庵时所藏刀，狂舞已投地，长叹曰:我于七死有遗恨，仆地死。如谓侦者至，见其面生疮，不识亦不疑而去。与于七于康熙四年来劳，死于十二年。又庵僧仁济于七传称，“于七栖霞人，以武举起家，起义兵败，逃至农家为佣，官府侦知，逮捕时于七逃走。官拘其主人。于七闻知，诣宫自首。主人释放后，于七越狱逃。”诸说定误。而于七穷无所归。死里求生，劳山去栖霞仅二百余里，胆敢至此隐蔽免死，虽由慈沾护庇，亦有天幸。但以庵僧传说为事实，人旦不相信，唯其遗像可为据。于七遗像有二，一原存华严庵，一原存即墨城里准提庵。二庵俱为明御史黄宗昌与其子清浦江知县坦先后为慈沾建。二庵在清代三百年间，人物通共，不分彼此。华严庵存系原身立像。年约四五十，身体魁梧，面方短额无髯，仅右眼外角，有鱼尾纹。侧立左瞰，左手垂，右手秉禅杖披袈裟。现存青岛市博物馆。准提庵原存者，系原身坐像。年约七八十，貌与立像同。唯面多皱纹，髯长四五寸，两腮内陷，缘牙落故。文革时烟台市博物馆职员王雨亭，来即墨收购各家画像。盖于故庵僧希周处购此像去，现存该馆明清名人像展出室内。此像亦应原存华严庵，何时移至准提庵不详。像两边各题七律诗一首左题行书，诗曰:“自来自去一身轻，任是任非尘世评。漫悲壮士遭潦倒，独恨胡奴犹纵横。四面云山禅意静。三更水月梵声清。死作慈航障大海，风涛那得苦苍生。”下款，“弟子不其山人。”右题隶书，诗曰:“英雄生世原自轻，偈谛奥秘费细评。颠倒士字于暗隐，四三数合义殊清。袈裟原不脣豪杰，清规从来恶暴横，一片心天地阔，总期处处有莲生。”下款，“弟子华阳耕者。”左诗斥道为胡奴，右诗明点于七二字按于七生被通缉，即死后侦知，亦当掘墓戮尸。则二庵藏其像，因秘而不宣，庵僧只许主要人知，绝不敢令外人知或见，又安敢请人题诗。亦无此胆大狂妄诗人，敢冒断头罪，率尔操觚。故题诗者，决非外人当系庵僧。华严庵清同光间有诗僧昌仁，民初有僧仁济，好诗而不工。臆左诗系昌仁题，尚有诗味。右诗系仁济题，太不成。正符合二人本质。且下款俱称弟子，若士人与僧交，常共谈禅理，自称弟子尚可。若系古僧，或未与深交，决不能自称弟子。昌仁生当清代，何敢题诗，缘昌仁在庵中是主要人物取像出题诗其上，他僧见亦不懂，又深藏于秘。故一场文字狱，永不发觉。下款不书名而书号，是亦有所顾忌。而右款亦依样画葫芦。不其山为劳山代辞，旧时凡属即墨人，俱可以为号，但闻世者无。清末潼关道即墨周铭旗，予藏有其手书中堂一帧，款书:“辛卯春不其山下人。”字与像左题诗酷似，周铭旗食其禄，必不敢为此，字偶似耳劳山有华阳山，我家华阳书院在其阳，但以华阳耕者自号，我家绝无其人。故所谓华阳者，华严庵之阳也。则所谓不其山人即昌仁华阳耕者即仁济。故于七兵败后，逃至华严庵出家，即其二像，亦是铁证关于于七名法名法号与墓，一九八二年青岛出版管理室出刊，青岛游览指南称:于七法号等和。”予初作劳山志采其说，后经考查大误，善和是慈沾第四代徒孙，弘扬戒律，故得陪墓，墓在慈沾墓南其塔铭:壮严示寂弘戒大师微公上善下和塔”于七墓右慈沾墓北二墓上俱有二级石塔。于七塔铭曰:“壮严示寂弘教大士上善下观瞳公和尚塔。”慈沾下第一世次为寂字，则于七法名寂瞳法号善观。又凡裱好字画像，其眉条左背俱有题签，记系何人作，或某人像。于七坐像签。系用钢笔书于七像三字。原签或盖在上，或揭去不详，于七立体像签系何字，尚待考。又解放前一年，华严寺住持法舟对青岛某新闻记者说:寺前慈沾塔院内，有二墓，一慈沾，一于七。”但院内实有三墓，尚有善和墓。法舟系酒色之徒，院门永闭，他可能曾未入内，故云然。但谓内有于七之墓，当系寺僧世传。又原华严寺杂役于瑞臣说，早先人们都说慈沾塔北那座小塔，是于七墓。尤可证。后来不知为何又说南面那座善和塔是于七的墓了。于七当继慈沾为住持，否则制二大像，一般僧是办不到。故于七兵败后逃至华严庵出家，慈沾圆寂于康熙三年，于七继为住持，法名寂瞳，卒于康熙中年，墓在慈沾墓北，当属事实旧时华严庵建设，一仿准提庵。前殿东西各有房三间，东三间为僧祠，二庵同。内供自慈沾以下历世住持等，高尺许彩色画像数十。今俱荡然。又慈沾塔前享堂内四壁间，颇疑应有卧碑，记慈沾等事迹，今墁以泥灰，追究无由，几经沧桑，欲求庐山真面目难矣